曼德尔施塔姆诗歌中的双面贝多芬

来源:期刊VIP网所属分类:艺术教育发布时间:2019-07-20浏览:

  摘要:在《贝多芬颂》中,曼德尔施塔姆以其深刻的领悟,把贝多芬作为受疾病困扰的凡人和有惊人创造力的乐神两个面相展露无遗。这种表现有两个层面:一是个体摆脱现实环境的束缚,展露其内在的坚韧力量;一是刻画凡人贝多芬背后的酒神形象。这样可以更好地理解曼德尔施塔姆创作此诗的意图所在。

  关键词:曼德尔施塔姆 贝多芬 尼采 酒神 音乐

艺术教育论文

  曼德尔施塔姆是一位音乐迷。伊·奥多耶夫采娃在回忆录中写她和曼德尔施塔姆等友人们听完音乐会,他讲述自己童年时对柴可夫斯基的热爱;有时他穿过带刺的篱笆,弄破衣服,划破手,只为了听音乐。他会被音乐的氛围感染,“被震惊得极度喜悦,更确切地说,是极度喜悦到震惊”①。而且与黄金时代不同,俄罗斯文学白银时代的一个特征是文学向音乐靠近。

  在《贝多芬颂》中,音乐的魔力完全释放了出来,曼德尔施塔姆以贝多芬为创作对象,将其从一个经受疾病侵扰的凡人到一个投入音乐创作,再到巅峰的乐神刻画得淋漓尽致,进而表现一个人的个性和潜在的力量,与酒神狄奥尼索斯相提并论。

  一、贝多芬的人性面相

  贝多芬的命运及其对音乐的追求中存在一种平凡人的巨大潜能,以及对抗命运侵袭的坚忍精神。

  心通常是这般残忍/爱着,却不要触动它!/在失聪的贝多芬/黑暗的屋子,火在燃烧。/折磨者,我无法理解/你過分的快乐——/演奏者已经扔弃/化作灰烬的笔记本。②

  心是残忍的,即心中某种残酷情绪的普遍性,又意指贝多芬矛盾的内心,此矛盾在残忍的基础上爱着,呈现双面状态,不能触碰“它”(心)。心和贝多芬联系,“它”也指命运。即使“它”是残酷的,贝多芬也必须爱已设定的命运,但不能触动这既定的命运,这是矛盾心理。贝多芬必须接受苦难的命运并爱它,但命运带给贝多芬一种疾病——失聪。贝多芬的听力并非突然丧失,而是一个缓慢、煎熬的过程。这对热衷音乐创作的贝多芬而言是可怕的遭遇,他因失聪过着悲惨的生活。失聪的贝多芬的屋里,外部环境是黑暗,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期与此环境氛围相互映照。黑暗即深渊,贝多芬被困于深渊,他全然处在因失聪带来的整个死灭的世界。黑暗没有完全吞没整个环境,还有燃烧之火。火是黑暗屋子里的光源,呈现光与暗是一种对抗关系。此外,火即力量,1810年这种火焰般的力量在贝多芬身上重新焕发。他被爱遗弃,重回孤独的环境,属于他的荣光到来,他正值盛年,整个人充满威力。他“完全放纵他的暴烈与粗犷的性情.对于社会,对于习俗,对于旁人的意见,对一切都不顾虑”③,他失去了爱情和野心,“所剩下的只有力,力底欢乐,需要应用它,甚至滥用它。‘力,这才是和寻常人不同的人底精神!’”④因此“我”不能理解这位折磨者过分的快乐,折磨者是“心”(命运),它盘踞在贝多芬身上,音乐家成为受折磨者,它的快乐是对他的磨炼,让演奏者的笔记本化作灰烬,对音乐的理解不再是单纯的文字意义,而是声音。即使文字被束缚,幸而声音还自由。这种磨砺让他扼住命运的咽喉,融合命运与音乐,使出浑身之“力的精神”。或者,折磨者是贝多芬本身,他过分的快乐达到狂欢状态,扔掉成为灰烬的笔记本,这个物不是他最重要的寄托。他面临病痛的折磨,这是快乐的,正如他写给爱尔杜夫第夫人的信中所说:“用痛苦换来的欢乐。”⑤

  曼德尔施塔姆对贝多芬的赞颂不止于此。

  谁是这神奇的步行者?/他攥紧绿色的呢帽,/那样坚定地往前赶路……⑥

  这位“神奇的步行者”是指贝多芬,他攥紧呢帽坚定地往前赶路,“攥紧”和“赶路”突出他的紧迫心理,“坚定”强调他的意志,他在现实中赶一段长路,也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赶一段苦难之路。

  二、贝多芬的神性面相

  贝多芬承受苦难的重压,其承受力来自什么?曼德尔施塔姆从酒、火和个性三个因素表现贝多芬身上的力量。

  与谁在一起,可以更酣畅地/饮尽这整碗的温柔?/谁能够燃烧得更灿烂,/照亮意志的努力?/谁更像一个农民,佛拉芒之子,/把世界请进间奏曲,/趁舞蹈尚未停止,/趁狂暴的醉意尚未出现?⑦

  “这整碗的温柔”“‘燃烧”和“意志”三个关键要素表明:酒用来畅饮,酒是整碗的温柔;火灿烂地燃烧;火燃烧的光照亮意志下的努力,这种意志的努力隐含一个人的个性。这段诗用两个问句突显这三个重要因素。“谁更像一个农民,佛拉芒之子”这一句中,“农民”是对贝多芬外貌的描写。罗曼·罗兰曾描述过他的外表:他“短小臃肿,外表结实,生就运动家般的骨骼”,“一张土红色的宽大的脸,到晚年才皮肤变得病态而黄黄的”,“额角隆起,宽广无比”,“乌黑的头发,异乎寻常的浓密,好似梳子从未在上面光临过,到处逆立,赛似‘梅杜头上的乱蛇’”⑥。而且他不修边幅,举止放肆。“佛拉芒之子”是其出身,他是佛拉芒族。这是贝多芬整体的外观和他的身份,他不是贵族,而是一个长相粗犷的佛拉芒人。平凡外表下,他用自己身体里的力量,用“间奏曲”(代表音乐)把世界纳入其中,他是伟人,这在于他运用一个人自身的个性,使出力量,并把音乐和命运完美融汇,征服世界。所以“舞蹈尚未停止”“狂暴的醉意尚未出现”这两种情况烘托了贝多芬音乐上的造诣,且这是第三个问句。在前两个问句基础上,曼德尔施塔姆把贝多芬这位乐神的地位上升到另一个层面,即贝多芬和酒神狄奥尼索斯的合并。

  哦,狄奥尼索斯,像一个男人,/天真和感恩如一个孩子,/你时而愤怒,时而戏谑地/变换自己神奇的命运!/你怀着怎样失聪的愤怒/从公爵那里乞讨租金,/或者是漫不经心地/前去教授钢琴课!⑨

  曼德尔施塔姆用“狄奥尼索斯”喻指贝多芬,而罗曼·罗兰写他是“替人类酿制醇醪的酒神”⑩,他“给人以精神上至高的热狂”(11)。这体现贝多芬身上有酒神的精神特质,他突破自己原有的固守和克制,那种美好外观的个体化崩溃,释放恪守已久的力量,即酒神力量。他不顾自己的外观,不再适度节制,他在成年和童年之间转换,时而“像一个男人”,时而“天真和感恩如一个孩子”,因此他以或愤怒或戏谑的方式变换自己神奇的命运。他的愤怒源于病痛折磨、与外界交流不顺畅或困难;他的戏谑是他不在意外界的眼光,不矫饰自己的外表。两者让他因生活拮据向公爵乞讨租金,又随意去教授钢琴课。其生活和性格交融在他“神奇的命运”——贫病交加和内心孤独中,但他战胜了物质和精神的折磨,不依附平庸,抗争生活的怆痛和不平静的命运。这种“神奇”也突显贝多芬和力量的主题,这种力是双面的:一方面,他内心蕴蓄的强大的精力,促使他表现许多情绪,如“突发狂怒、不受控制的情绪状态,日渐增强的受金钱支配的强迫观念,被迫害的感受,以及毫无根据的怀疑”(12),这些怪异症状伴随贝多芬到生命终结,他对世俗人傲岸不逊,对自己竭尽谦卑;另一方面,他内心的丰盈力量使他“斗争”,他的天赋彰显此力量,他用此力量反抗和征服他的苦难与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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